用书找到人生的坐标

期次:第1241期    作者:公管学院 李伟昊   查看:109




  大一下学期有一段时间感觉自己找不到魂,消失了对新世界的渴望和热情。在图书馆每天惯性地找书,看书,却不再有找到一本好书时的兴奋和读完一本妙书的流连。我问朋友小范,是不是因为读太多书麻木了。小范说:“不可能吧,只有打游戏打麻木的,哪有读书读麻木的?”可是我的热情在哪里呢?
  我刚上大学的时候也有李白一般的狂志。把文学发扬光大再用文学拯救世界这样的话我不止说过一次。古代、现代、当代,亚洲、欧洲、美洲,诗歌、小说、文论,没有一个领域不让我向往。我坚信文学有能引导人向善的力量,终有一天我们能用文学的力量止住世界上的所有邪恶,所有争夺。我相信到我们的“二十一世纪文艺复兴运动”胜利的那一天,全人类的心将连在一起,世界上不再有战争,不再有流离失所的人们……大一下学期,跟着专业课的安排,我激动地走向二十世纪的西方文学,可是这些文学竟敲碎了我美妙的构想。这些小说里有什么?这些小说中什么都没有。什么高尚的灵魂,什么邪恶的罪行,一切不过就那么回事。谁不是被私欲控制的,谁又想去当恶人,还不都是无奈吗……不,这不是我心中的那个世界,我的世界不是这个样子。我的世界中有美丑也有善恶,但总有一天丑恶会被消灭,胜利是属于美的!我不敢说出我的世界,我怕老师会嘲笑我的幼稚和天真。可如果世界真是那样,文学又能何为,我又能何为?
  我不仅没有能力改变世界,也没有能力改变文学。到大一下学期,将近一年时间我已经接触了不少书了。我不再像以前那样认为文学要等我来“复兴”。正所谓“闻道百以为莫己若”,闻道千闻道万也许就不敢了。在那么多学富五车的学者面前我实在是太普通了。总之,我什么也改变不了。
  然而生活在以惯性前进。我还是重新读一些打基础的书吧。我借了《论语》。我在博学楼,在树林里,在图书馆,一遍一遍读诵《论语》。仿佛有一种感动,但又说不清楚。很偶然地,我看到一本傅佩荣的《论语之美》。拿起来翻翻,觉得他解得好,于是一直读下去。我为之惊呼,为之手舞足蹈。原来《论语》是这么读的,原来儒家是这样解的。我沉浸到孔子的世界中了。孔子把我拯救出来。和孔子相比,那些鼓吹自私狭隘的人性论者不过是以刻毒为深刻的小丑罢了。那个暑假我又看完了南怀瑾老先生的《论语别裁》和《大学原本微言》。开学回来之后我又读了李泽厚的《论语今读》。《论语今读》又给了我一个不一样的儒学解法。与其说是作者在注《论语》,不如说是在用《论语》注他自己。李泽厚从历史、哲学,乃至文献学的角度大胆对《论语》的文本提出质疑。又把我从之前读的南怀瑾等台湾学者全面维护孔子形象的迷狂中震醒过来。也应该承认,无论是傅佩荣还是南怀瑾,对《论语》的考据功夫都还有缺陷。后来读邓晓芒的《哲学导论》,我又开始以旁观者的视角来审视儒家。这一本本书镶嵌在我的记忆里,带我从那段失魂中走出来,一次一次把我从一个世界带到另一个世界。
  昧昧我思之,当年那段迷惘是值得的,因为有过迷惘,在找到信仰之后才会更坚定,也因为坚定过,在跳出来之后的旁观才能更冷静。或许,一个人的思想只有经历过一次次这样的迷惘和坚定,才能更加立体。现在浮上心头的那些书已经成了我回忆时的坐标。在回忆起某件事时,总是首先想起“那段时间我在读……”我希望接下来的生活依然有书伴我,这样,若干年后我回想起我的大学生活中的某件事时,首先能想到“那一天,我在读……”